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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杏花 , 自然聯想到春雨 . 杏花開在春雨裡 , 便是江南 . 生在江南 , 然而長在江南之南 . 故鄉如詩如畫的景緻 , 在那還不解詩的年歲 , 影響實在有限 . 長巷賣花聲的情景 , 在兒時的記憶裡印象亦模糊得很 . 唯獨是故鄉的雨 , 像濃墨洒在白布上 ; 斑斑點點 , 任由如流的歲月沖刷洗滌 , 形跡至今依然清晰可現 . 故鄉的雨滋養萬物 ; 也像母親的乳汁 , 哺育我成人 .
春雨綿綿也好 , 秋雨瀟瀟也罷 . 帶來的感受都是清清 , 涼涼 . 濕濕 , 潤潤 . 酷熱夏夜裡 , 屋裡悶得像蒸籠一樣 . 一場淋漓盡致雨 , 淋得暑氣全消 . 雨點如珠 , 落在屋頂的瓦上 , 叮叮噹噹 , 恰似一首催眠曲 , 將人帶到甜美的夢鄉 . 隆冬的黎明 , 風高雨急 , 屋外當然是刺骨的寒冷 , 此刻依在母親的懷裡 , 漸漸地懂得了什麼叫溫暖 . 故鄉的雨 , 點點滴滴 , 滴在泥土裡 , 滴在花草樹木上 , 滴在童年的心間 .
盛夏的傍晚 , 在家裡試著穿母親昨夜才縫好的白色衬衣 . "小孩子穿白色的衬衣配藍色的褲子很好看 " , 母親這樣說 "不過白色的料子不耐髒 , 穿在身上要小心" . 試著 , 穿著 . 門外的小伙伴們大聲叫道 "快下雨了 , 荷花田裡很多蜻蜓 " ! 於是 , 一溜煙似的沖出家門 , 身上穿著的白色衬衣也不換下 , 就隨同伙伴們捉蜻蜓去了 .
大雨來臨之前 , 一群一群的蜻蜓總愛集結在荷花田上 , 有紅的 , 有黃的 , 也有青綠色的 , 煞是吸引 . 來到荷花田邊 , 我急不及待的跳落荷花田 , 穿梭在荷花與荷葉之間 , 雙足陷在沒膝的泥濘裡追逐著蜻蜓 . 一會兒 , 蜻蜓捉了不少 , 正在興高采烈之際 , 無意間看到身上的衬衣 , 遭糕 ! 原先潔白如雪的衬衣 , 怎麼變了樣 ; 好像雲南的腊染 . 黃一块 , 黑一块 , 白一块 , 泥水斑斑 . 心想 ; 完了 , 這回不知道要挨母親怎樣嚴厲的一頓責罵呢 . 正在沮喪間 , 忽然下起頃盆的雨來 , 我好像遇到救星一樣 , 張開雙手 , 抬頭迎接大雨 , 好讓滂沱的雨水將衬衣上的泥濘沖洗干淨 .
跑回家裡 , 母親被我的模樣嚇得目定口呆 . 二話沒說 , 將我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 , 從頭到腳細細的檢視一遍 , 確定我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和瘀黑的地方 , 才鬆了一口氣 . 接著而來的少不免要被母親按在浴盆裡 , 用溫水將頭髮上的泥巴和身上泥濘洗干淨 . 洗澡期間 , 放在浴盆旁邊的那件泛黃的衬衣 , 母親竟然看也不看一眼 . 我暗自慶幸 ; 多得天上一場大雨 , 到底瞞過了母親的一雙眼 .
人在羈旅 , 心中多少掛牽 . 日間奔波 , 夜裡有夢 . 故鄉的雨常常在夢境裡出現 ;是那樣的清涼那樣的滋潤 . 點點滴滴匯成江河流水, 竟也漂浮得起心裡那一片歸帆 . 今夜有夢 , 依然渴望故鄉的雨如甘露 , 洒落泥土裡 ; 洒落花草樹木上 ; 洒落我心間 .
[ 本帖最后由 木易草 于 2008-9-17 22:50 编辑 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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