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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7-11-1 09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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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奘引述了他当时所了解的情况:山谷中的积雪经年不化,春夏季节依然冰封冻地,虽然有时消融,但很快又结冰了。所经路途,十分险阻,寒风凛冽,山上常常发生雪崩,伤及过往行人。在这条路上走,人不得穿赭红色衣服,不能带葫芦,亦不能大声喊叫,如果稍有违反,老天马上就会狂风大作,飞沙走石。
别迭里山口是现在中国通往吉尔吉斯斯坦的通关口岸,也是玄奘当年走出中国国门的最后一步,而这一步走得却是异常艰难:冰雪聚集,堆积成凌块,春夏不消,冻成一片,与白云连接,抬头只见白茫茫的,无边无际。山上冰峰崩塌下来,堆积在路旁,有的高达百尺,有的宽广数丈,因此山路崎岖,登攀艰难。加上风雪交加,即使穿上厚厚鞋袜,套上重重皮衣,仍不免冷得发抖。准备休息就食,又没有干处可以停足,只好把锅吊起来烧水煮饭,在冰上铺开席子就寝。七天之后才出山,随从徒侣中冰冻而死的十有三四,冻死的牛马就更多了。
玄奘在翻越这令他刻骨铭心的冰山后,一定曾有一个回望天山的动作,因为这里“经途险阻,寒风惨烈”。他所走的这条线当时是大唐西域通往中亚的最主要的道路,事实上就在他出发的乌什县的邻县——现在阿克苏温宿县,还有一条穿越天山抵达今天伊犁昭苏的驿道,名为“乌孙道”,今人称为“夏特古道”。
张骞衔汉武帝之命前去连接乌孙共击匈奴时走的就是这条道,还有一个正值花龄、多愁善感的青年女子——细君公主也是从这条道走到了已届老年的草莽英雄——猎骄靡的身边,年龄差距、语言不通、文化习俗的迥异,这场政治婚姻的个人感情悲剧是可想而见的。流传至今的《黄鹄歌》深沉地诉说了细君当年的内心痛苦:“吾家嫁我兮天一方,远托异国兮乌孙王。穹庐为室兮旃为墙,以肉为食兮酪为浆。居常土思兮心内伤,愿为黄鹄兮归故乡。”
在古人西去近1400年之后,芬兰人马达汉又重新走上了夏特古道,这位后来成为芬兰国家元帅、总统的芬兰人当时还只是一个受雇于俄国政府的无名小卒,他用了15天的时间从阿克苏绿洲翻过天山到达伊犁昭苏,在日记中他详细描述了木扎尔特冰川的恐怖:“当地政府派来的8个护路工人夜以继日地用斧头在冰上砍出台阶来,以便让人和牲畜安全通过。两边的冰裂缝里躺着一些马和驴子的尸骨,走一天下来能看到30多具,使人感到在这条艰险的路途上,不知有过多少人走上了不归之路。这里曾经有过一次暴风雪,把63人埋在了雪里,踏上这条凶险之路的人们都是去伊犁草原谋生的穷苦人。”
随着海路的开通,丝绸之路的驼铃声渐渐离我们远去,夏特古道——这条连接天山南北的险峻之路,也逐渐被南来北往的旅人忘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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